最近总是在午夜时分醒来,眼前一片漆黑,只有那柔弱的月光透过窗帘带来一丝的微亮,四周静悄悄的,偶尔小儿的呓语打破这沉寂的冬夜。在这个时候醒来,是很难再入睡了,因为再过几天就是父亲去世三周年忌日了。窗外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,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待。万千思绪将我带回往日的时光。
父亲,是一名勤劳朴实的农民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十年如一日的在庄稼地里劳作;虽然父亲视庄稼地如宝,但是地里收获的粮食依然不能满足一家大小的日常开销。那个时候村里与我一般大的孩子都辍学外出打工了,可是父亲却坚持让我读书。父亲的“固执”激励了我奋发图强的决心。捷报传来是在2004年的那个夏天,父亲用颤抖的双手接过学校送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,那时我分明看见晶莹的泪珠在父亲的眼眶里打转,那是幸福的泪水、更是对父亲辛勤劳动最好的回报。四年后我大学毕业,进了一家不错的施工单位从事工程管理工作,也有一份不错的收入,这就意味着我们家的日子终于苦尽甘来。
施工单位的工作性质不同于其他行业,要全国各地到处跑,哪里有项目哪里就有我们筑路人的身影,所以不能经常回家陪伴父母。那时我只能通过电话告诉父亲我们筑路人取得的成绩。
“爸爸,成都到都江堰的高铁通了,到时我带您爬青城山……”
“爸爸,我去革命老区修高速公路了,等黄延的高速公路通了,那革命老区的乡亲们的生活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……”
“爸爸,我在山西修高铁啦,等大西、西成高铁通了,从四川到北京一天就能到了,到时我带您去看天安门……”
那时,我总是想以后的日子还长着,等我有时间了我就带上我的老父亲坐上汽车、坐上高铁在女儿修的高速路上、铁路上好好地把祖国的大好河山游览一遍。可是,时间是经不起等待的。2012年的冬天,父亲倒在了他辛苦了一辈子的庄稼地里,经过抢救,父亲苏醒了过来。可是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父亲被查出患上了肺癌,而且已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。全家人都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之中,这时的父亲并没怨天尤人,而是积极面对命运的捉弄。父亲在接下来的抗癌日子里,无论他身心遭受多大的痛苦,可从来不曾在家人面前露过难色,很多次我看见豆大的汗珠从父亲经历风霜的额上淌下,可是他却总安慰我说一点都不痛。2014年的冬夜特别的长、特别的冷,寂静的夜里父亲的咳嗽声牵扯着家人的心。我怕听见这咳嗽的声音,因为我不忍父亲难受,多想他能好好地睡一会儿呀!可是我又好期待能听见这咳嗽声,因为我怕父亲就这样悄悄地走了。无论我们是多么的不愿分离,可是死神的脚步已经响起,我可怜的父亲在那寒冷的冬夜离我们远去……。
我的父亲就这样走了,一辈子不曾离开那个生养他、养育我的山村。他女儿允诺要带他去的地方,一个也不曾留下他的身影。我能想象父亲在我离家的日子里,是多么的思念他外出的女儿,是多么的盼望女儿能回家团圆,可是他的孩子却在外工作一年又一年,有时连春节都很难回家。可父亲从不曾显露过多思念孩子的心情,即便是在他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最后两年里,父亲都不曾要求过我放下工作回家陪伴他。对于父亲,我是多么的愧疚呀!
我从不曾后悔自己选择了施工行业,可是于父母未尽孝行的责任、于孩子未尽教育的义务,我是有愧于心呀。所以在父亲离开后,我毅然辞去了工作,回到了四川。因为我不想人生再有遗憾。2016年,晟茂路桥公司为我开启人生的第二扇窗,公司不仅给了我展示所学专业知识的平台,更是让我尽了一个为人子女、为人父母的责任。我不再随着项目走南闯北,而是每天下班后回到家里和母亲一起为家人准备可口的饭菜,周末带着孩子在公园里晒太阳、嬉闹玩耍,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已让我很是满足了。人生没有彩排,失去的终将失去,追悔莫急。把握现在,不让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,就是对自己良心最好的安慰。
初升的太阳已慢慢升起,将整个房间披上了一层金光,寒冷的冬夜因为太阳的光辉,渐渐退去寒冷的锋芒染上了暖的色彩。这就像生活,无论曾经经历了多少苦难,只要我们不曾放弃追求美好事物的希望,那幸福的花儿总会开放。(邱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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